作者 | 周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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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田晏林
仔细评估了多种方案的可能性后,花旗银行(中国)有限公司(简称“花旗中国”)高层最终确定执行关闭公司在中国大陆的个人银行业务。
120年前,在美国本土都未能顺利开展跨州业务的花旗银行,已经开始在几万公里外的别国,尝试开设分行。中国便是它第一波进入的市场。
120年后的12月15日,这家跨越了近两个世纪的外资银行正式官宣,逐步关闭中国大陆的银行卡、房贷、个人贷款、存款、投资、保险和外汇等个人银行业务。
12月19日,市界拨打花旗中国官网上显示的个人业务服务部门电话,号码已处于空号状态。
据悉,此次业务调整将影响该行在中国的约1200名员工。花旗中国的总部花旗集团表示,将为那些有意愿寻求内部其他机会的员工探索本地或其全球网络中的中国机会。
对于花旗的这一决定,大多数银行人士并不感到意外。实际上,在过去的一年里,这家国外的“百年老字号”都在为撤出中国的零售业务做着准备。
(图源/花旗中国官网)
百年老店,“败走”中国
1902年,一家名为City Bank of New York(纽约城市银行)的银行在上海外滩开设了它在中国的第一家分行。
这也是第一家在中国开业的美国银行。那时,在车水马龙的上海滩,City Bank的门前每天都悬挂着一面美国国旗,格外引人注目。
红蓝白的三色旗子上,有星星、有横条,花俏的样子,让当时的中国人给它起了个挺形象的名字——花旗。City Bank从此也拥有了自己的中文名——花旗银行,沿用至今。
时间拨到一百年后。2007年4月,花旗银行成为首批注册成为本地法人银行的国际银行之一。此后,在全国12所城市(北京、长沙、成都、重庆、大连、广州、贵阳、杭州、南京、上海、深圳和天津)都拥有该行分支网点。
其实早在2021年4月,花旗集团就宣布,将对包括中国大陆、澳大利亚等在内的全球13个市场中的个人银行业务进行重组。谈及原因,花旗集团首席执行官简·佛雷泽表示,花旗缺乏个人银行业务竞争所需要的规模。
多位业内人士告诉市界,这话简单讲就是该业务的利润贡献没有达到预期,甚至可能成了整个集团的累赘。“带不来盈利的业务退出很正常。”一位香港某国际投行人士说。
从近三年的财务数据看,2019年~2021年,花旗银行在华营收持续下滑,分别为59.5亿元、55.8亿元和54.4亿元,净利润也波动下滑,分别为20.7亿元、17.3亿元和18亿元。今年三季度,花旗集团总营收为185.1亿美元,同比增长6.1%;但净利润只有34.79亿美元,同比降低25%。
而且在CEO做出重组表态的上一年,2020年的花旗银行,零售业务收入仅占其总营收的5.4%,而支出部分超过30亿美元,占花旗银行总支出的7%。
2021年,花旗中国无论是个人存款还是贷款皆走低。其中,个人贷款和垫款由2020年的233.99亿元降至228.05亿元;吸收存款方面,无论是活期存款还是定期存款,较2020年都有所减少——个人活期存款减少了9.71亿元至60.21亿元,个人定期存款则减少了18.58亿元至66.36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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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旗银行在中国的个人业务规模和效益未达到集团的预期,要想夺得市场竞争优势,需要在渠道建设和数字化方面加大投入。”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研究员、内蒙古银行研究发展部总经理杨海平告诉市界,但在目前的经济周期和市场环境下,花旗集团并不认为加大投入是最好的选择。
独立国际策略研究员陈佳也表示,由于近年来的疫情冲击和欧美市场“高通胀、低增长”影响了业绩表现,关闭个人业务是花旗银行全球企业战略转型的必然。
花旗中国表示,此次退出的仅是个人银行业务,不涉及花旗中国的企业机构客户业务,并且银行会协助用户转移存款和所持产品,逐步终止信用卡服务。但要关闭全部业务可能还需几年时间。
为何不打包卖给第三方?
作为全球个人业务战略转型的后续,花旗银行退出中国大陆市场,只是整个巨大转型计划中的一环。
2021年12月23日,花旗集团将其在菲律宾的个人银行业务以9.08亿美元的现金溢价,出售给一家本地金融机构菲律宾联合银行;今年1月13日,花旗集团将其在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的个人银行业务打包出售给新加坡大华银行集团,同时大华银行将接收其在这四个国家的约5000名员工。
今年1月28日,该行在中国台湾地区的个人银行业务被星展集团并购;两个月后,花旗集团宣布将在印度的个人银行业务出售给印度轴线银行。
(图源/视觉中国)
陈佳透露,在花旗银行14个渐进性关闭个人银行业务的区域中,目前有9个已经找到了买家,并在澳、马、菲、泰和巴林完成了交易。另外,此前宣布关闭的花旗俄罗斯与花旗韩国的个人银行业务售卖也在推进中。
为了将资源和投资聚焦于更具竞争优势和规模效应的业务,花旗集团将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个人银行业务打包出售给第三方。外界疑惑的是,面对中国大陆市场,为何该行却直接关闭了个人银行业务呢?
据财新网报道,此前花旗中国和富邦华一银行谈了很久的资产转让,也与一家大陆机构接洽过,最终都无法在预定时间内完成相关协议,再拖下去成本只会越来越高,因此决定直接关闭。
但花旗中国还想再试试。其对外表示,在逐步关闭个人业务的过程中,也将继续寻求单独出售中国大陆个人银行业务中的个体业务的可能性。
对此,陈佳认为,花旗这波个人业务战略收缩的操作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在这个渐进性收缩进程中,花旗要尽量将个人银行业务转型的成本压降至最低水平,不至于对其经营业绩和财务健康产生重大影响,“尤其是不能因其全球个人业务转型战略对其资本估值产生不利影响。”
外资银行,水土不服
花旗银行表现出来的水土不服,是许多外资银行的通病。特别是在零售业务上,近年来外资银行发展不畅。早在花旗之前,就有多家外资银行宣布调整在华业务。
2020年10月,澳大利亚西太平洋银行在其官网提到,经过对全球业务评估,将退出中国以及亚洲其他市场的业务运作,把重点放在国内和新西兰客户上。
今年1月初,渣打中国关闭了信用卡网上申请渠道,并于2月20日起暂停接受所有渠道信用卡申请。该行表示,正进行申请渠道优化调整。但市界发现,直至现在,渣打中国仍未开通信用卡网上申请通道。
此外,11月18日,南洋商业银行(中国)关闭了青岛崂山支行,宣布终止营业并停止吸收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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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金融行业改革持续推进,外资和民营资本准入放宽,在各方资本继续投入和加持下,新设银行持续增加,银行供给继续增加,供给平衡被打破,供给过剩,行业竞争进入白热化,同时,银行红利期已过,躺赢时代不复存在,市场占有率不是共同增长而是此消彼长,银行只能挖空心思拼运营。”独立经济学家、财经评论员王赤坤对市界表示。
换言之,当前银行业竞争异常激烈,部分银行只能在夹缝中寻找新的机会。“2017年以来的去杠杆,让过去的风险暴露,无论是资金、资产还是具体业务机会和业务能力都在减少和减弱,外资机构的自我造血和自我经营能力大大削弱,很多机构生存步履维艰甚至难以维持。”王赤坤说。
杨海平也认为,外资银行虽然品牌影响力大,但客户基础、渠道建设是短板,面对中国银行业机构数字化进程的突飞猛进,花旗银行在一般零售业务领域优势并不明显。“花旗中国未能扬长避短,及时应对这些挑战。”
随着银行进入存量市场阶段,为抢夺更多的客户,各家纷纷发力,依托金融科技,多角度挖掘细分客群消费需求,同时提升数字化运营效能,改善客户体验。如平安银行依托信用卡A+新核心系统能力建设,推出“额度融合”“实时复额”等多个创新产品。
“当其他银行逐渐往数字化转型大方向迎头赶上的时候,花旗银行虽然也有进步,但在中资银行‘内卷式’营销网络面前,显得比较乏力。”陈佳说。
对外资银行来说,近期听到的最好消息,大概就是12月9日,中国银保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在第四届外滩金融峰会上的表态。
据该负责人透露,目前银保监会已修订完成《外国银行分行综合监管评级办法》,下一步,通过完善政策,将支持符合条件的外资银行设立理财子公司、参加国债期货等业务试点。
这不是花旗中国一家的机会。尽管在华零售业务方面接连受挫,外资银行未来还可继续发力基金、债券等领域。
近年来,花旗在华获得一系列业务资格,包括本地基金托管人资格,首批“债券通”报价机构,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债券承销资格,银行间债券市场结算代理人资格等。
花旗中国行长、首席执行官林钰华表示,在中国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下,花旗将继续助力中国企业开拓全球市场和外资机构参与中国开放的大市场,将继续坚定在中国服务企业与机构客户,发展对公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