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汽车智能化、网联化的关键环节，自动驾驶成为全球科技界、产业界竞争的新赛道。从出行代步，到在机场、物流、矿山等垂直领域大显身手，我国自动驾驶技术进入全场景落地阶段，产业活力迸发、前景值得期待。
然而，近年来自动驾驶技术进展稍显缓慢，并且各界对于自动驾驶的实现路径也略有分歧。那么，自动驾驶的实现目前遇到了哪些困难?企业和投资方又该如何应对?
为此，凯联资本产业研究院院长由天宇先生接受中国汽车报采访，为上述问题阐述自己见解。
以下为新闻稿节选：
有人说，2023年是城市导航辅助驾驶(企业对此的命名多有不同，包括NOA、NGP、NOP、NAD、NOH、NCA等，亦以“城市智驾”代指)“元年”，此言应该不虚。
自动驾驶技术的市场化不断发展，城市导航辅助驾驶成为了其中的一环。时至今日，它迎来了落地的窗口期，但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的量产，显然并非这项自动驾驶技术演进的终点。无论从技术升级还是商业模式角度看，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的推广之路才刚刚启航。道阻且长，未来究竟将如何乘风破浪?这对自动驾驶行业，甚至整个汽车行业来说，都是需要加以重点关注的领域。
行业参与者聚集 产品落地掀高潮
伴随着自动驾驶的进阶，城市导航辅助驾驶作为区域性辅助功能进入人们视野，在高速高架道路基本实现相关功能后，城区的道路辅助导航成为企业谋划攻克的“下一城”。
据介绍，在城市道路交通场景中，城市辅助导航驾驶可以实现自动变道超车、红绿灯识别控车、复杂路口通行、无保护左右转向等核心功能，同时也可应对车辆近距离切入、阻塞占道、交叉路口、隧道、立交桥等复杂城市交通场景。
早在2019年，特斯拉率先将“导航”与“辅助驾驶”相结合，在量产车型上增配相关功能。在国内市场上，以造车新势力为代表的行业参与者紧随其后，蔚来NOP，小鹏城市NGP、毫末智行城市NOH，华为ADS等相关产品纷至沓来。
随着越来越多玩家涌入，自动驾驶的竞争开始“卷”到城市导航辅助驾驶赛道上，今年的落地高潮就是最好的体现。
2月8日，理想汽车在L7发布会上表示，今年四季度，将在理想AD Max上开放城市NOA的早鸟用户内测。理想汽车智能驾驶负责人郎咸朋在会上宣称，目前公司智能驾驶总里程超过了5.1亿公里，其中高速NOA导航辅助驾驶里程达到了8789万公里，今年将把导航辅助驾驶能力拓展到城市场景。
此外，作为城市导航辅助驾驶推广的先行者，毫末智行的城市NOH软件封版已达到交付状态，配装该系统的车型将在2023年上市，预计2024年上半年落地城市达到100座。毫末智行相关负责人对《中国汽车报》记者表示，2023年属于智能驾驶装机量攻坚的阶段，该公司将着力完成多平台、数十款车型的异步并行开发，通过智能驾驶流程化开发和标准化交付，完成产品量产落地计划;截至目前，该公司用户辅助驾驶行驶里程已突破3300万公里，未来，搭载其辅助驾驶系统的乘用车预计达到百万辆级。
另一家自动驾驶公司轻舟智航，也“杀”入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领域。轻舟智航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侯聪向记者介绍说，该公司推出了轻舟乘风高阶辅助驾驶解决方案，支持城市多场景+高速+快速路多种复杂路况的点到点辅助驾驶，灵活应对闹市、高架匝道、环岛路口、山路隧道等交通场景。据悉，轻舟智航的城市导航辅助驾驶，还适配Orin芯片和征程5芯片，进而打造应用范围更广的自动驾驶方案，预计2023年年中达到量产水平。
尽管行业一番热闹场景，但凯联资本产业研究院院长由天宇表示，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量产的“浪潮”来得其实比预期要晚。“我们曾预估，城市智能驾驶会在2021～2022年迎来第一波落地，现在这个时间点显然比预想得要迟。”
技术、市场作用下“重感知”方案受宠
同自动驾驶面临的讨论一样，“重地图”还是“重感知”的争论，也体现在城市导航辅助驾驶上。关于这两条技术路线的选择，企业有着自己的考量。但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在落地加速的背景下，更易复制、拓展的“重感知、轻地图”方案，似乎有更多拥趸。这是企业在技术发展和市场需求双重因素影响下做出的共识。
作为这一路线的坚定拥护者和发扬光大者，毫末智行城市NOH或许算是国内企业推出的首个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重感知”方案。过去几年来，自动驾驶的感知技术能力高速进化，功能的实现方法也发生了改变。随着感知技术快速发展，如高算力芯片的面世，Transformer跨模态模型的出现，摄像头的快速进化等，以前需要依赖高精度地图才能解决的问题，如今通过视觉的方式就能解决。这也让“重视觉”方案有了可靠的底层基础，能够更快速落地。
据了解，在相对复杂的城市道路场景中，高精度地图的构建和更新成本较高。同时，高精度地图的数据采集涉及个人信息保护、国家安全数据等重大问题，受到法律法规的严格监管。此外，以高精度地图为依赖的城市导航辅助驾驶方案需要面临产品泛化程度的考验，即要想覆盖多座城市应用，离不开大量的数据训练和深度学习。这些因素叠加增加了依赖地图搭建城市场景下导航辅助驾驶的难度。
城市导航辅助驾驶市场化的前景，让一众此前聚焦L4自动驾驶的企业也另辟方向、曲径通幽。百度的ANP3.0、轻舟智航的“乘风”都瞄准了城区场景，小马智行也宣布年内上市城区NOA整体方案。
不同于多数市场参与者，小马智行在技术路线上，选择“两条腿走路”，对感知决策和高精度地图均有所探索。小马智行副总裁、小马智行乘用车智能驾驶业务负责人黄俊对记者表示，基于L4自动驾驶的Robotaxi适宜提供区域化用户体验，在实际推广中较大程度上会依赖高精度地图。在完全无人的场景下，高精度地图是一个可靠的辅助，可以增加道路行驶的安全性;但在另一条专注于L2++自动驾驶的产品线上，其智驾软件品牌“小马识途”，基于不同传感器和算力配置推出的三套系统级方案PonyClassic、PonyPro及PonyUltra，都是基于“重感知”技术路线，其中PonyUltra几乎可实现Robotaxi的体验。
1月9日，小马智行宣布与智能驾驶计算方案提供商地平线达成全面战略合作，为下一步其城市智驾方案全面落地“塞井夷灶”。
“我国交通道路情况复杂，除了要考虑其他车辆，还要将行人、非机动车等多元因素纳入考量范围内，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的落地也面临许多‘长尾问题’难以解决，依靠任何单一解决方案都不可靠。目前，我们的主要技术框架也是基于‘重感知、轻地图’的规划路线，整套解决方案拥有更好的泛化能力，只需依赖传统的导航地图就可实现。”黄俊补充道。
由天宇分析认为，基于高精度地图覆盖率的末段提升较为困难，不仅数据要实时更新，网络和通讯等配套设施也需同步配合。有鉴于此，相较于依赖地图厂商进行更新，“重感知”路线可以让车企或自动驾驶公司实现“自给自足”。
仍存场景、技术挑战 “长尾问题”要有预案
据毫末智行方面判断，2025年，国内高级别辅助驾驶技术的搭载率将超过70%，城市导航辅助驾驶将成为更高阶自动驾驶的触发器。
而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的落地量产，得益于车端软硬件的快速发展。比如，激光雷达、摄像头及高算力芯片的批量上车，为其预埋了基本的硬件基础，同时，在自动驾驶的“军备竞赛”中，主打“新四化”的车企被裹挟其中，如今也到了不得不兑现的时候。
虽然产品陆续交付让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的发展看起来欣欣向荣，但由天宇认为，这只是第一步，加强数据积累、持续优化算法，增强融合感知仍是当前行业的重要课题，无论纯视觉方案、偏向感知融合还是依赖高精度地图，不同企业对于优先级算法都有自己的考量，所有的方案都需要在大量测试和系统整合中得到验证。
侯聪表示，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量产落地需要算力、成本、配套设施、算法等条件的支持，如今它们已初步成熟。在算力方面，当前的传感器和计算平台正在逐渐向车规级靠拢，英伟达Orin、地平线征程5等芯片应运而生，传感器也能达到基本无盲区的覆盖。在成本方面，轻舟智航推出的高阶辅助驾驶方案“轻舟乘风”，可基于一套技术栈，满足多变车型和多类场景需求，能有效控制成本。此外，为了控制成本，不少企业通过半监督和自监督学习自动化建立数据闭环，利用车辆收集和提取到的高价值数据，直接作用于算法提升，大大节约成本。在这样的趋势下，高阶辅助驾驶正在迎来“量产时代”。
据悉，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面临的最大挑战还是算法，由于部分零碎的场景、极端情况和无法预测的人类行为等最后1%的“长尾问题”仍然无法覆盖，企业需要大量的安全冗余、兜底策略，以及非常高效的数据驱动方式加以防范，这就对算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毫末智行首席执行官顾维灏表示，当前城市道路主要存在4类场景难题、6大技术挑战。其中，场景难题主要包括城市道路养护、大型车辆密集、变道空间狭窄、城市环境多样。解决上述场景难题，技术层面还面临6大挑战，即如何在自动驾驶领域应用大模型，如何让数据发挥更大的价值，如何使用重感知技术解决现实空间理解问题，如何使用人类世界的交互接口，如何让仿真更真，如何让自动驾驶系统运动起来更像人。
下一步，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面临的问题，不仅是1%数据的采集，还有对于路径规划和决策算法的进阶完善。这就需要加强算法的通用性和灵活性。否则，算法就只是算法，不能成为真正的“驾驶者”。
除了技术本身面临的难题，科技发展带来的伦理挑战也值得警惕。由天宇认为，城市导航辅助驾驶后续发展可能遇到的特殊案例，以及引起的社会话题或舆论事件可能会是新环境下的新挑战。“从概率学来看，任何技术的推广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一旦遇到‘长尾问题’造成的特殊事件，对于企业和技术来说都会或多或少造成影响，要提前做好针对性预案。”
存在三种产品方案 能否狂飙市场待验
有行业人士指出，在迟迟未能迈过L3自动驾驶这道门槛前，可以认为城市导航辅助驾驶就是L2自动驾驶的“天花板”。
而对于下一阶段城市导航辅助驾驶将走向何方，企业们也给出了不同的期待。
侯聪告诉记者，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的下一步阶段一定是逐步提高真实使用率，让里程更长，接管率更低。这也是轻舟智航一直所强调的——不断扩大适用场景范围，通过优化产品设计、技术迭代，最终为终端消费者带来好用、爱用的高阶辅助驾驶体验，以更普适性的智能驾驶让开车像打车一样轻松。
除了应用场景，对于盈利模式的探索也是企业关注的重点。未来城市导航辅助驾驶想要持续盈利，需逐步扩大使用场景范围，面对更多的城市逐步实现全面落地。从更实际的角度考虑，黄俊认为，在向更大范围推广中，可能会存在三种产品方案：即选装时一步到位，整车标配交付;硬件预埋后期软件打开;订阅付费模式。当然，三者的前提都是预埋足够的硬件基础。无论哪种方案，都是为了让消费者体会到更好、更智能的辅助驾驶技术，从而能够引导他们在购车时更多考虑智能驾驶的配置和能力，让城市导航辅助驾驶真正成为普惠C端的可靠产品和服务。
在毫末智行董事长张凯看来，行业进入了自动驾驶“3.0”时代。是数据自己“训练”自己的时代，企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造数据通道和计算中心，以便更高效地获取数据，并把数据转化为知识。未来的几年，自动驾驶的感知技术能力将高速进化，基础技术的变化也将驱动着解决方案的改变。对于盈利模式的探索，需要行业参与者，包括自动驾驶公司、车企、用户形成互动、共同探索。毫末智行更多的是面对车企提供技术赋能与支撑，即面向车企提供从全栈解决方案、云端服务、硬件、软件、模块、原型代码6个产品层面的合作方式，致力于与合作伙伴共同营造良好的自动驾驶产业环境，重新定义行业的商业模式。
由天宇告诉记者：“技术和政策都是动态变化的，当技术发展完善到一定阶段，政策一定会匹配，多家企业产品能力有了显著性变化，对行业产生了里程碑式的影响。目前来看，我对3～5年内交付和实现L3自动驾驶有信心。”从这一角度出发，城市导航辅助驾驶发展的下一阶段，将顺理成章过渡到L3自动驾驶，并最终实现L4自动驾驶。同时，以城市导航辅助驾驶为代表的的高阶智能驾驶可能以后向付费的商业模式长期存在。
总体来看，市场快速升温是一个好事，行业聚焦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领域，也有利于加快规模化发展和进一步控制成本。当前，市场基本具备了城市导航辅助驾驶量产落地的条件，无论技术发展还是行业的共识，都是这项技术推广的良好“土壤”。2023年，城市导航辅助驾驶或将走上“狂飙”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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