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敢连说自己今晚肯定会失眠,因为明天就开庭了。从知道女儿遇害的那一天起,杨敢连和妻子就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杀人就得偿命。”杨敢连的态度很坚决。对于杨敢连和妻子来说,这一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老了,没有后了,你说我怎么能不痛?”
2016年10月18日,杨敢连唯一的女儿杨俪萍被丈夫朱晓东掐死后藏尸于冰柜当中,直到2017年2月1日,杨敢连生日的那一天,朱晓东在母亲的陪同下前往公安机关自首后,杨家人才获悉了一切。而截止那一天,杨俪萍已经在逼仄的冰柜中蜷缩了105天。
“冰柜的温度被调到了最低,全身的皮肤都已经被冻坏,法医甚至都无法检测出具体的死亡时间。”提起这一点,杨敢连和妻子就特别崩溃,“我女儿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让他给弄成这个样子了,我都恨死他了。”杨妈妈失声痛哭。
事发后家里收起菜刀剪刀怕寻短见
从早上七点起床,杨敢连就一直没闲着,接近中午的时候,家里陆续来了一些亲戚,“就是过来商量一下明天开庭的事情。”一年多以来,杨家人的生活已经完全被打乱了,“从2月1日那一天起,我整整陪了他们三个月。”杨俪萍的阿姨至今心有余悸,“家里的菜刀,剪刀等我都藏了起来,就怕他们想不开。”阿姨说,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基本上没有出过门,每天就是在家抱头痛哭,“那时候真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阿姨就住在杨俪萍和朱晓东新房的对面。去年12月30日,她还见过朱晓东,“我给他电话,让他来取我妹妹给他织的毛衣。”阿姨说,朱晓东答应的挺爽快,中午,就给她电话说在楼下了,“我当时特地看了一下表,是中午1点35分。”看到朱晓东后,阿姨觉得他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脸色很苍白。”
杨敢连的印象当中,女儿从来没有说过朱晓东的不好,“只会说他好。”这一点,杨妈妈也颇有感触,因为杨敢连工作忙,所以母女俩经常一起逛街聊天,“每次讲的都是朱晓东多好多好,逛街就给他看东西。”说起乖巧懂事的女儿,杨妈妈的眼泪就开始不停的往下掉。
杨妈妈向记者展示当时朱晓东用手机假装女儿与自己聊天的记录。
杨敢连和妻子住在上海普陀区一个很普通的小区中,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的干净整齐。杨俪萍住在北面的小屋里,屋子还基本保持着她在的时候的样子,“家具都没动。”杨敢连说,女儿喜欢的一些东西都已经烧掉了,怕她妈妈看到会情绪失控。
杨俪萍的房间中,有一个粉色的衣柜,里面至今还挂着她部分冬天的衣物,“她买衣服都从网上买,很多都没有牌子,但是她真得舍得给朱晓东花钱。”杨敢连说,据他所知,婚前,女儿就替朱晓东还过十几万的债。
这一点,亦得到了杨俪萍朋友的证实,杨俪萍告诉过她,自己给朱晓东买了一块手表,打折下来也要5000多元。
杀妻前曾网购过杀人案例书籍
杨敢连说,朱晓东曾供述,2016年8月,他想和女儿杨俪萍离婚,“两人都去了民政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离成。”杨敢连说,如果不是朱晓东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老两口都挺茫然,杨妈妈回忆,去年10月1日,两家人还在一起吃了饭,饭桌上,杨俪萍和朱晓东还有说有笑,一直在互相夹菜,看上去非常恩爱,“就是出门,他们也是手牵手。”
2016年10月14日,是杨妈妈最后一次看到女儿,那一天下午,杨俪萍回家收拾了几件衣物,只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准备离开,“我当时不知道朱晓东也要一起来,之前说的是她自己回来,我们还约好去吃火锅。”杨妈妈说,没想到朱晓东也一起回来了,“我当时还说,你不是要吃火锅吗?那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啊。”但杨俪萍拒绝了妈妈的提议,说下一次再一起去吃火锅。
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杨妈妈也没有多想,她并不知道,就在那一天,朱晓东已经陪着杨俪萍去她工作的学校辞了职。
之后,杨家人就再也没有见过杨俪萍了。“他说他是失手掐死了我女儿,那你在赶紧打120,打110啊,这样我们也能理解,但你不救人,还把我女儿的尸体藏进冰柜,这怎么能让人相信他是失手呢?”
朱晓东在网上出售蛇等冷血动物的记录。
根据杨敢连提供的资料来看,朱晓东曾在8月底的时候,网购过6、7本关于死亡现场、死亡启示之类的书。9月中下旬,朱晓东又从网上买了冰柜,“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的送货时间,但应该是在十一之前。”长长的购物单还显示,11月17日,朱晓东曾经购买过一个摄像头,就安装在了家里冰柜对面的墙上。朱晓东还买了好多壮阳药。
冰柜冷冻导致无法准确判断死亡时间
4月16日,杨敢连和妻子去殡仪馆为女儿办理丧葬手续。这是他们案发后第一次见到女儿。4月22日,杨俪萍大殓,“殡仪馆当时不允许遗体告别,说我女儿的样子太难看了,会影响到其他人。”后来,杨家和殡仪馆协商,用白毛巾盖住脸部,脖子以下全部用鲜花覆盖,棺木前放了一张杨俪萍生前的照片,“来的人都看的是照片,我们家人看过遗体的,全都瘫了。”
杨敢连手上有两份报告,一份是验尸报告,一份是朱晓东的精神鉴定证明。验尸报告中指出,杨俪萍属于“机械性窒息”,法医直言由于低温冰冻时间过久,解剖以及使用先进技术也无法正确判断具体死亡时间;另一份报告则证明,朱晓东的精神鉴定完全正常,负有完全刑事行为能力。
今年7月,当地计生委给杨敢连办理了计划生育家庭特别扶助证,给这位失独老人发放了扶助金。女儿去世这一年多以来,杨妈妈只梦见过一次女儿,“大概是当了老师以后,她坐在那里,我问她,冷不冷,她说,‘妈妈,我不冷’。”
朱晓东的母亲曾在接受法制晚报?看法新闻记者采访时说,“朱晓东和杨俪萍结婚的时候,她要给买婚纱,杨俪萍不要”。
杨敢连说自己有次梦到女儿,她让爸爸给自己买一套婚纱放在自己的墓穴中,后来杨敢连把这个梦的内容发到了网上,有网友看到后,主动联系杨敢连,说要买一套婚纱送给杨俪萍,但是杨敢连拒绝了,“这个得我们来买。”后来这名网友又特地快递过来了一个头冠,一条头纱。”记者注意到,快递的盒子中还有一张纸片,上面写着“萍萍,愿你来生遇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