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吴昌华
通讯员 杨槐柳 王威 唐时杰 丁美薇
视频剪辑 吴昌华
8岁在江苏与妈妈失散,33年后重回妈妈的怀抱,已经41岁的小峰腼腆得像个小男孩;而年仅2岁就被拐走的王宏,在度过漫长的43年之后终于见到了梦中的妈妈,泪流满面。12月8日,武汉警方“团圆行动”把骨肉分离太久的两个孩子带回了家。
无情的岁月改变了孩子和妈妈的容颜,甚至改变了孩子的口音,但无法改变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认亲现场,极目新闻记者看到,两个年过四旬的儿子,都一直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再也不愿分开。
武汉警方介绍,今年公安部部署开展“团圆”行动以来,武汉市共重新采集血样508份,并检验入库,清理核查历年失踪被拐信息241条。截至目前,已经核查比中23条,其中15条信息已鉴定核实认亲,时间跨度最长的达43年,另还有8条信息正在复核中。
鞭炮声中母子相拥
12月8日中午12时许,一辆面包车驶入襄阳市樊城区某厂宿舍区,翘首以盼的易行秀婆婆迎了上去。街坊们点燃了地上长长的一挂鞭炮,小峰下了车,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与妈妈紧紧抱在一起。
把小峰送回家的是武汉市公安局江岸区分局民警,民警现场宣读了DNA鉴定书:易行秀是小峰的生母。街坊们纷纷举起手机记录奇迹,发出各种感叹。易婆婆郑重地向民警赠送写有“感谢公安 找回亲子”的锦旗。
“脸长变了,眉眼没有变,是我的儿……”易婆婆摩挲着儿子的脸庞,看了又看,儿子轻声呼唤:“妈妈,我好想你。”极目新闻记者看到,小峰从此紧紧握着妈妈的手不肯松开,直到半个小时后,小峰紧握着妈妈的手走到进了早已订好的餐馆,这才松开。
易婆婆对记者说:“娃儿走丢后,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像发了疯一样,人瘦了二十几斤。但是我没有文化,身在他乡,人海茫茫,不知道娃儿在哪里……”
街坊们说,这些年来,每当提起儿子,她就眼泪直流。
小峰告诉记者,养父对他很好,如今他在邳州安家立业,有2个儿子,大儿子19岁,小儿子刚满5岁,“我这次回家会住一段时间,多陪陪妈妈。”
骨肉分离33年后终于圆梦
1988年,小峰8岁时爸爸去世。为了谋生,妈妈带着他跟一伙药贩走四方,沿途摆摊卖药,到了江苏省徐州市。一天傍晚,他们来到邳州八义集镇火车站,妈妈去买火车票,没想到人群涌动,把她和小峰冲散。之后,小峰被民警带到派出所,可是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年龄、来自哪里,后来,他被当地政府安置到一户人家。
小峰告诉记者,至今他还记得,老家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湖,后山坡上长着黑色的地皮菜,可以炒着吃。过年的时候,妈妈会熬制糖块,很甜。30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妈妈,经常梦到妈妈,梦到老家的老屋和青翠的竹林。
今年8月份,小峰在“宝贝回家”公益寻亲网站登记了自己的寻亲信息,从该网站得知,全国公安机关正在开展“团圆行动”,于是来到当地派出所留了血样。
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派驻江岸区分局法医杨罕告诉记者,公安机关通过DNA比对碰撞,发现小峰的Y染色体遗传信息与湖北省沙洋县一名6岁儿童高度相似。今年10月21日,上级公安机关向武汉市公安局江岸区分局交办了这条寻亲线索。
法医杨罕介绍,Y染色体由父子相传,父子、兄弟、叔侄、堂兄弟和祖孙之间,具有相同的Y染色体。也就是说,小峰与沙洋县那名6岁儿童属于同宗同族。
在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的大力支持下,江岸区分局刑侦大队民警李珂、但莉红着手查找6岁儿童的下落,几经周折,终于发现了儿童的爷爷和爸爸的下落,他们都住在广州。民警连忙赶到广州,爷爷说自己确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失散,不知道小峰是不是那个弟弟的儿子。民警采集了爷爷的血样,经DNA比对,Y染色体有40个位点与小峰完全一致。
顺着这条线索,民警们来到当阳走访,辗转查到小峰的母亲可能名叫易行秀,今年65岁,再婚后移居湖北省襄阳市樊城区。
11月23日,民警李珂、但莉红及法医杨罕赶赴襄阳找到易行秀,采集了她的血样。经与小峰的DNA比对,确认易行秀正是小峰的亲生母亲。
11月30日,民警在电话中把喜讯分别告诉这对母子,他们都激动万分,易行秀泣不成声,小峰说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妈妈,随后来到武汉,在民警带领下来到襄阳认亲。
母子相拥泪如泉涌
12月8日上午,就在江岸区公安分局民警带着小峰赶往襄阳认亲途中,在江汉区公安分局姑嫂树派出所,失散43年的一对母子相认。
上午9时,45岁的王宏早早来到派出所,对民警说:“感恩人民警察,感恩人民警察!”
9时30分,去接王宏生母的车辆即将驶入派出所院内,王宏冲出派出所大厅,与刚刚下车的妈妈紧紧相拥。
“我对不起你,我把你搞丢了!”王宏的妈妈流着眼泪说。
“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失职!40多年了,余生我一定好好赡养你,好好照顾亲人们!”王宏安慰妈妈。
团圆的喜悦之情感染着在场的所有人。“你的小名叫强强,你是家里人的心头肉啊!你失踪的时候穿的灰白格子衣服,没有穿鞋子,”王宏的妈妈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那时候你才2岁,又聪明,又不哭不闹,就这样丢了,我眼睛都要哭瞎了,每天都满街敲锣、贴纸条去找,附近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强强丢了……”
王宏一直紧紧握着妈妈的手,“43年了,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你爸爸2008年因病去世时,专门把牙齿和头发保存下来,交代一定要把你找到!”听到妈妈说到这里,王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回乡之路跨越43年
1976年11月,王宏出生在武汉市江汉区六渡桥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有一个比他大8岁的哥哥。1978年夏天的一个中午,2岁的王宏和哥哥在家门口玩耍,人贩子趁人不备把他拐走,卖到安徽省的一个小山村。此后,王宏跟着养父母生活,2007、2008年,养父、养母先后去世,他慢慢得知自己的身世,开始想尽各种方法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2018年,他来到当地公安机关留下血样寻亲。
而王宏的父母发现儿子不见了,发了疯似地四处寻找,并向江汉区公安分局报警求助。可是,在上世纪70年代,既没有城市视频监控,也没有DNA比对手段,民警协助多方寻找未果。
江汉区公安分局民警介绍,2016年,王宏的妹妹从新闻报道中得知可以留血样寻亲,来到汉兴街姑嫂树派出所求助。民警上门采集了她母亲的血液DNA信息,但当时王宏并没有留下血液DNA样本,因此没有比对成功。今年,在公安部部署的“团圆行动”中,民警再次开展DNA比对,10月份,王宏与母亲DNA比对成功。民警再次上门找到王宏的母亲采集血样,进行DNA比对复核,确认了母子关系,于是安排了母子二人在姑嫂树派出所相认。(文中小峰、王宏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