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黄志刚
视频剪辑 黄志刚
“感谢你,救人的大英雄!”4月14日下午,湖北监利市民张莲红将一面鲜红的锦旗送到监利市天府大道的一家烧烤店,锦旗上赫然写着“见义勇为英雄 民族团结典范”12个金色大字。这是张莲红向救命恩人——新疆维族小伙玉苏普江·艾比布拉的真挚表达。
就在上周末,在长江监利段鄢铺沙滩卖烧烤的玉苏普江,亲眼目睹了两起落水事故。危难时刻,这位不会游泳的95后新疆小伙先后两次下水救人,成功将3名落水者救上岸。
连日来,监利小城的街头巷尾,人们传颂着玉苏普江奋不顾身下水救人的大爱英雄壮举。“56个民族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我必须下水救人。”4月15日,玉苏普江在接受极目新闻记者采访时说。亲朋好友眼中的玉苏普江,更是一位热心快肠,有责任担当的阳光男孩。
玉苏普江在事发现场向记者描述救人经过。
沙滩摆摊,遇男孩落水奋力救人
上周末,春光明媚。长江监利市容城镇辖区的鄢铺沙滩,当地人号称“小梅沙”。干净细软的沙滩,总能迎来当地市民游玩打卡。
在监利市天府大道的宫门口附近,一家新疆烤羊肉店备受当地市民青睐,玉苏普江便是该店的厨师。
4月9日是周六,玉苏普江想趁着人多去鄢铺沙滩摆摊卖羊肉串,他的想法得到了同事阿布来提的赞同。于是二人当天早早地串好新鲜的羊肉串,带上烧烤炉和音响,来到沙滩。
洁净的沙滩上快乐奔跑的小孩,空气中时而飘来羊肉串的香味,还有那响声震天的动感音乐,人们品着美味的香肉串,喝着冰镇饮料……鄢铺沙滩俨然成了一个欢乐的烧烤派对现场。
玉苏普江忙着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来回翻动手中的羊肉串,夸张的动作附和着活泼的音乐,他将烧烤摊打造成新疆歌舞会现场,顿时引来游玩者的围观。
“救命啊!”当天下午2点40分许,正在招呼客人的玉苏普江忽然听到求救声。透过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他看到沙滩外的江水中,有人在水面挣扎,岸边有人大声呼喊。
事发地点俯瞰
来不及多想,玉苏普江放下正在烧烤的羊肉串,拔腿向落水点跑去。“水里太滑了,脚一踩差点摔倒。”玉苏普江对极目新闻记者说,他并不会游泳,也没有救人经验,下水后几度滑倒,“我感到很紧张,很害怕”。
落水者距离岸边有七八米远,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玉苏普江说,他当时看到一名小男孩几番挣扎后慢慢下沉。
一心想着救人的玉苏普江踩着松软的泥沙,朝男孩走去。突然,他左脚踩空,全身跌入水中。身高1.9米的玉苏普江迅速调整状态,用右脚使劲向上蹬,半漂浮状地靠近了小男孩。
玉苏普江伸手抓住下沉的小男孩,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惊慌失措的小男孩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拍打着水浪,不懂水性的玉苏普江终于将小男孩成功救上岸。
不会游泳,次日再救落水母子
上岸后,小男孩吓得大声哭喊,闻讯而来的小男孩妈妈一边抱着儿子痛哭,一边埋怨儿子调皮。小男孩今年5岁,经过现场确认,仅仅呛了几口水,身体并无大碍。
为表达谢意,小男孩的妈妈专门买来饮料送给玉苏普江,但被他拒绝。“他就像我的弟弟,我应该下去救。”玉苏普江对小男孩妈妈说。
玉苏普江发现,表面平静的江水,内部则暗流涌动,而且泥沙受流水的冲刷,在水面下形成巨大的陡坎,稍不注意就会滑落水中。
位于长江监利市容城镇鄢铺沙滩的事发地
4月10日上午11时许,玉苏普江再次来到鄢铺沙滩摆摊。经历了前一日的惊险一幕,他认识到该水域的危险性。看着沙滩上和浅水区域快乐玩耍的小孩,他不禁感到害怕。
“小朋友,这里很危险,快到别处去玩。”玉苏普江走到前一天落水的地方,对正在水里嬉戏的小女孩说道,“这里昨天发生了溺水危险,快到别出去玩。”
玉苏普江的善意提醒,并没有引起孩子家长的重视。他特地将沙滩岸边的一块安全警示牌,移动到危险水域,希望能引起游玩者的注意。
周日晴好的天气,抵挡不住前来游玩的当地市民,家住监利市上车湾镇的张莲红也不例外。当天,她和妹妹、弟媳,以及7名小孩一起来到鄢铺沙滩。
下午1点半,张莲红来到玉苏普江的烧烤摊,买了25元的羊肉串,还给每个小孩买了饮料,孩子们快乐得像草原奔腾的小鹿,在沙滩上奔跑嬉戏。
“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正当玉苏普江埋头烤肉时,一阵急切的大声呼喊传来。他抬头一看,就在前一天的落水点,一名小男孩正在下沉,一旁的家长下水施救时不慎落水。
玉苏普江在烤羊肉串。
眼看危险来临,玉苏普江没有任何思考,直接下水救人。玉苏普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沙,朝深水处跑去。
落水点距离岸边虽只有一米多,但水深却超过2米,足以将身高魁梧的玉苏普江淹没。他伸手拽住小男孩的手,另一只手则用力推着小男孩母亲的后背,两人被推上岸边,玉苏普江则被呛了几口水,好在他奋力挣扎,爬到了浅水岸边。
全城寻找,只为当面谢恩人
看到被救的小男孩及其母亲张莲红安然无恙,惊魂未定的玉苏普江,呛水后胸口感到微微疼痛,他瘫坐在烧烤炉旁边,平复惊险紧张的心情。
来不及翻面的羊肉串散发出阵阵焦味,同行者阿布来提忙着收拾烧烤摊,准备打烊回家。就在此时,玉苏普江的母亲打来视频电话。看到全身湿漉漉的玉苏普江,她的母亲吓得直哭。
阳光开朗的95后维族青年玉苏普江。
“我没事,被救的母子也没事,不信你看。”玉苏普江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将镜头对准远处惊魂未定的张莲红母子。
“他就像我的弟弟,我不能让弟弟出事。”玉苏普江和视频里的母亲双双痛苦流泪。
惊魂一幕发生后,张莲红心事重重,寝食难安,她甚至都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姓名,也来不及说一声“谢谢!”
“哪里有新疆人开的烧烤店?”4月11日,张莲红骑着电动车,开始在监利城区的大街小巷穿梭——她要找到她和儿子的救命恩人。
骑行到餐饮夜市繁荣的监利城区街道,张莲红一遍又一遍询问。从老街到新巷,从白天到黑夜,一整天的全城寻找,她并没有找到当天下水救人的新疆小伙。
“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张莲红发誓,一定要找到她和儿子的救命恩人,就算只是当面说声感谢,也觉得心安。
“那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4月13日傍晚,在监利市天府大道宫门口附近的一个烧烤摊前,张莲红再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近一看,那不正是救命恩人新疆小伙!
“我终于找到你了!”张莲红走到烧烤摊前,朝正在烤羊肉串的玉苏普江打招呼。还没等他回过神,张莲红便说起了前几天在长江边的救人事迹。
玉苏普江得知张莲红全城找他,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4月14日下午,张莲红特意给玉苏普江送了一面锦旗,表达全家人的谢意。
张莲红向救命恩人玉苏普江送锦旗。
阳光男孩,维族小伙心有大爱
不久前,玉苏普江刚过完26岁生日,周围人眼中,他是一个快乐活泼的阳光男孩。他的家乡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墨玉县,目前,家中有年近60岁的母亲和读初中的妹妹。
原本,他还应该有个名叫如则布拉的弟弟。不过,在一次意外中,弟弟永远地离开了他们,这也成了他和全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2018年起,玉苏普江跟随表哥海比尔·阿伍提在江西省萍乡市一家烧烤店打工。去年夏天,弟弟如则布拉从遥远的新疆来到江西,准备和哥哥、表哥一起闯荡生活。
在一次郊野垂钓过程中,如则布拉的鱼钩触碰到电线,被击倒后,不幸溺亡。事发后,身为亲哥哥的玉苏普江满心懊悔,他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
去年11月,玉苏普江跟随表哥海比尔·阿伍提来到湖北监利,在天府大道的宫门口附近租下店面开烧烤店。因待人阳光、热情,脸上总是挂满笑容的玉苏普江,很快就融入了监利小城的生活中,深受顾客的喜欢。
玉苏普江在烤羊肉串。
每天上午11点到次日凌晨3点,玉苏普江总是饱含热情和能量。他的徒弟阿尔法说,玉苏普江不仅教会他烤羊肉串,还教他如何真诚地和当地人交朋友。而对于师傅玉苏普江的救人壮举,阿尔法说:“他一定会救人的,因为师傅常说56个民族是一家人。”
“民族大团结不能只是口中说说,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一家人。”玉苏普江说,弟弟不幸去世后,他对溺水更多了一份恐惧。他说,当初下水救人时,他很害怕,但想到这些落水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弟弟时,他必须义无反顾地救人。
“他是个热心肠的阳光男孩。”监利市蒲公英志愿者协会会长段声华说,去年以来,玉苏普江和他的表哥,先后两次筹款一万多元购买大米和食用油,捐给监利当地的环卫工人。
玉苏普江和他身后的锦旗。
连日来,玉苏普江救人的壮举在监利当地广为传播,大家纷纷为他点赞,被他的英雄壮举感动。“他不懂水性,但他两天内救起了3名落水者。”监利市民王元元是两次救人过程的目击者,她说,“这个95后维吾尔族小伙心中有大爱,值得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