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
赤道冷餐会
暴雪
工作中的科考队员
企鹅
科考队员正在进行样方维护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田佩雯 通讯员 吴江龙
破冰行驶,穿越“魔鬼”西风带,领略寂静绝美的极地风光;冒风前行,疾步狂风骤雪中,探索极限之下的自然奥秘。
历经165天的科考,中国第38次南极科学考察任务圆满结束。4名武汉大学队员,彭方、张汝诚、陈帅均和麻源源,告别广阔神秘的南极大陆,分别搭乘“雪龙2号”“雪龙号”破冰船于4月20日、26日返回上海。
在南极科考是怎样的体验?日常生活有何特别之处?长达半年的科考又有哪些发现?5月24日,刚刚结束隔离返回武大校园的4位队员,向湖北日报全媒记者讲述了他们出征南极的日与夜。
冰川极地,南极动物与极光
“雪白的冰川,冷冽的空气。踏上南极大陆的那一刻,大自然带来的震撼与激动,真的难以言表!”年仅23岁的陈帅均是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也是本次出征南极的武大队员中年纪最小的一位。第一次踏上南极大陆的陈帅均对极地动物印象颇深。一开始,他以为植被荒芜、气候恶劣的南极,除了企鹅可能再也找不到其他动物,但在他所在的长城站,他亲眼看到了憨态可掬的海豹、海狗,还有贼鸥以及各种鱼类。
“有次洗完澡出来,一只壮硕的海豹就横躺在楼梯下面,我们不得不绕过它才能返回宿舍。”在陈帅均眼中,南极动物并不害怕人类,反而与人类保持着一种特殊的亲近,“为了保护它们,我们会有意与它们保持距离。但有时它们也会好奇地主动接近我们,像在观察我们一样。”
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极地遥感方向博士研究生麻源源于2020年11月跟随第37次科考队登陆南极,是4人中在南极“出差”时间最久的队员。在533个日夜里,他作为越冬、度夏“双料”队员,既经历了极夜,又经历了极昼。麻源源回忆,当极夜来临,几乎24小时都是黑夜,抬头可见漫天星河,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够见到极光,“有一次,我们在3米厚的冰面上滑冰,头顶闪烁着绿宝石光芒般的极光,这是从未有过的震撼。”
风雪严寒,南极的残酷一面
在风光壮美的另一面,南极的自然环境和气候给队员们的科考带来严峻的挑战。
“极端情况下,我们曾在一天之内经历了狂风、暴雪、大雨。”团队中唯一的女性、武汉大学生命与科学学院副教授彭方回忆,南极最低温可达零下20多度,一次科考队员们偏离主路进行科学考察时,突然大雾袭来,能见度只有2-3米,所见之处,一片白茫茫。即使有GPS导航,队员们也无法分辨冰雪覆盖下,究竟是暗流、沼泽还是悬崖,一步踏错,或许便是阴阳两隔。“幸好那天没有起大风,队员们寻着自己来时的脚印往回走,才平安返回。”彭方说。
在南极的极端条件下,身体不适也是队员们需要克服的困难之一。穿越风大浪高的“魔鬼”西风带时,科考船在海上如同一叶扁舟,随波颠簸,队员们难免晕船。晕船较严重时,彭方躺在床上三四天起不来,完全不能吃东西,吃了就吐。“但是即使吐也还是要坚持吃东西,身体素质过硬才能继续完成接下来的科考任务。”彭方说。
南极天气变化莫测。在天气条件较好的窗口期,队员们不仅要忙着搭建科研设备,还要完成物资装卸、设备维修等日常维护工作。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教师张汝诚介绍,为了抓住仅有一两天的窗口期,队员们经常凌晨两三点就起床,只为等风小一点,方便架设仪器,通宵作业是家常便饭。此外,伤后愈合缓慢、膝盖疼痛、低血压,也是队员们遇到的“南极限定挑战”。“任务紧急,依然咬牙坚持,这就是我们的南极精神。”张汝诚说。
为了调剂单调的科考工作,科考队员们用丰富的业余生活给自己“找乐子”。雪龙号上建有小型图书馆、健身房,可以打乒乓球、打篮球;队长还会组织大家开展卡拉OK大赛、棋牌赛、摄影大赛、猜冰山活动。“我们还组织收看了央视春晚和北京冬奥会开幕式。”麻源源和几位队员不约而同地说:“仿佛我们就在国内一样,就没有那么想家了。”
多学科考察, 南极半岛正在升温
对彭方来说,本次南极之行是她第4次踏上南极大陆。
“我记得第一次乘飞机抵达南极的时候,道路两旁是高大的雪墙。但这次去,雪墙竟然都消失了。”问及原因,彭方直言,“气候变暖正在大规模影响全球,尤其是南极。”
这种强烈而直观的变化,同样体现在彭方的科研发现中。
9年前,彭方在长城站附近的菲尔德斯半岛,布下15块用于监测植被和微生物的样方。9年间,她的学生和其他学者也曾来过,每次都有新的发现——“这次和以前观测的结果对比,样方里的植被生长得更茂盛了,正是因为南极半岛正在升温。”
负责监测潮汐变化的陈帅均也发现,南极冰雪的加速融化,也给潮汐研究带来很多不确定性。“南极冰川上,冰架垮塌后,巨冰落入海中,也会给我们的潮汐研究带来很多影响。”
作为研究微生物的学者,除了复查样方,彭方还采集了南极不同区域的土壤样品,部分已随船回国正待进一步分析,试图寻找并获得新的微生物物种,从而研究这些微生物适应环境的特性。
彭方坦言,南极干旱、低温、高辐射、寡营养,在这样特殊的气候环境条件下,微生物有着自己的生存策略。气温升高后,南极的微生物如何适应?大气元素循环、温室气体排放等,会如何影响微生物?又如何影响南极整体的生态环境?“我们的工作是探索生命的极限。从微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还有更多未知等待我们去探索。”彭方说。
(本版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